擔心觀眾把本片誤為恐怖片,電影公司無論如何也不公布瓊在劇中的造型  

 

  有句話說「相由心生」,我們的外表會忠實地反映出內在,無論是身體病痛還是內心創痛皆是如此。不過,反過來說,樣貌也"可能"影響一個人的內在,儘管不是像身體心靈的影響那樣直接,卻也說得通。

 

  《A Woman's Face》探討的就是一個人的外在和內在的關聯,究竟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在褪去醜惡的外表後,內心是否也能跟著變美,或是一個更邪惡的存在會因此誕生。

 

  從1936年開始,瓊主演的一系列電影開始紛紛票房失利,甚至還被媒體慣上「票房毒藥」的封號,體認到事業走下坡的事實後,瓊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的走向,自己的年紀已經超過三十歲,轉眼距離女主角大限的40歲越來越近,加上公司裡新人輩出,多的是年輕美眉,競爭激烈,再繼續演愛情片的話一定很快就玩完了。

 

  在演完1939年電影《The Women》中的第三者角色Crystal Allen後,因為電影的大獲成功瓊總算還扳回一點面子,而接下來的三部作品是瓊為了擺脫愛情片包袱,試圖轉型,嘗試不一樣的戲路以延長演藝壽命,這三部作品分別是《Strange Cargo》(1940年)、《Susan and God》(1940年)以及《A Woman's Face》(1941年)。

 

  《A Woman's Face》可以說是我最早接觸到瓊克勞馥的作品之一,在這之前我只看過《小夜曲》(Humoresque, 1946)和《慾海情魔》(Mildred Pierce, 1945)這兩部台灣目前較容易入手的片子,對於瓊在年輕貌美時拍攝的作品,一直是看圖片解解乾癮而已。補充:差點忘了還有一部《辣手女王蜂》(Queen Bee, 1955),台灣目前可入手的大概就這三部,都是瓊在邁入中年後的作品,其中《辣手女王蜂》心臟不夠強請不要看,就某方面而言,瓊達到了某種境界(請原諒我只能這麼說)。

 

  這部片對我很有意義,因為它被我私自拿來當作瓊的黃金歲月的休止符(雖然我看的作品不夠多,好像有點武斷),自本片之後,瓊克勞馥離「美麗」一詞越來越遠,儘管瓊的不少經典大作都是在這之後才出現。

 

Crawford vs Garbo  

 

  話說回來,這作品打從片名開始,就很吸引我的注意,雖然片名叫作一張女人的臉孔,但可不是隨便的臉孔,瓊克勞馥早期有著和葛麗泰嘉寶(Greta Garbo)不分軒輊的美貌,立體的骨架,漂亮的雙眼,當時大概除了嘉寶也只有克勞馥的特寫照片能擁有這般吸引人目光的魔力。

 

  故事講述一個原本靠黑函勒索維生的女怪物,在意外獲得醫生拯救外表後,試圖拋棄過去展開新生的過程。

 

  現在很熱門的整形手術,很難想像原來這麼早就有以此為題材的電影,不過實際上,這並非好萊塢的原創故事,而是翻拍自英格麗褒曼(Ingrid Bergman)1938年的同名瑞典電影作品《En kvinnas ansik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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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格麗褒曼的版本是在1939年秋天在美國上映,瓊看了以後非常喜歡,但不單純只是喜歡,她想演出這個富戲劇性的角色。很巧的,此時英格麗褒曼因為被好萊塢相中過來發展,正好要在美國宣傳她在好萊塢的第一部作品《寒夜情挑》(Intermezzo: A Love Story),也是重拍她自己在1936年的作品。

 

  《寒夜情挑》的首映會之後,瓊在派對上順勢打開話夾子試探英格麗的想法,看看她是否會覺得受冒犯,英格麗對此一笑置之,認為有何不可。

 

  說說題外話,瓊克勞馥和英格麗褒曼的交情似乎還不錯,儘管兩人在1946年的奧斯卡金像獎上是競爭對手,最後瓊以《慾海情魔》拿到最佳女主角獎項,但兩人並沒有因此產生嫌隙,英格麗褒曼還寫了張賀卡祝賀瓊(我在外國拍賣網站上看過,雖然不知道是多久前的紀錄)。

 

  在問過英格麗本人之後,接下來只需要求米高梅的老闆梅爾出資拍攝就行了,但對老闆而言,這可不是什麼有趣的提議,他才不管什麼轉型不轉型,他只知道瓊克勞馥這個女人,才剛在《The Women》演完一個狐狸精,又再《Susan and God》裡面演一個把大家搞瘋的討厭鬼,現在"她"甚至還要讓自己在電影裡毀容!

 

  幸好當時導演George Cukor對這項計畫很有興趣,也願意執導,因為George Cukor在導《The Women》時對瓊留下很好的印象,雖然之後兩人二度合作的《Susan and God》票房失利,但不減他對瓊的賞識。

 

awomansface  

 

  但梅爾另有打算,他想讓葛麗泰嘉寶來試試看(這下不就是瑞典前輩翻拍後輩的作品),畢竟,嘉寶一直以來都是美美入鏡,即便遭遇悲慘,也是淒美的感覺;大概是想這角色可以變成嘉寶繼拍喜劇這一大突破之外的第二波重要突破,不過最後被嘉寶拒絕了。

 

  1939年的《俄宮艷使》(Ninotchka)讓葛麗泰嘉寶的事業登上新一波高峰,很難想像,電影公司只須宣傳嘉寶開口笑了,就可以達到這般地步。在《俄宮艷使》大獲成功後,嘉寶的下一部作品走向的選擇變得非常重要,就結果來看,最後的選擇是趁勝追擊再推出一部喜劇,也就是《Two-Faced Woman》,雖然成果不如預期。

 

  《Two-Faced Woman》是部爛片,但這是被當時大環境所逼的,它本來有機會是個不錯的作品,也許還是比不過《俄宮艷使》,但至少不會惹火觀眾(這裡指我本人)。

 

  這是一部生不逢時的作品,它的幽默超前了當時的年代,當眾多保守勢力將其視為道德淪喪的箭靶,很自然地,又一部嘉寶的作品成為電檢制度下的犧牲品,正如同另一部嘉寶早些時候的作品《魔女瑪塔》(Mata Hari)中一些太性感的戲最後落得被刪掉的命運。

 

  不同於《魔女瑪塔》之處在,《Two-Faced Woman》為了迎合審查而必須改寫劇本,進而重拍。基本上,一場在紐約的餐廳的戲,當男主角跑去電話亭時(惡名昭彰的電話亭戲,為了審查能通過而新加入劇本的戲),我就有感覺這部片沒救了。儘管女主角嘉寶和女配角Constance Bennett都有亮眼的表現(特別是Constance Bennett,據說這位小姐還因為太搶眼導致很多戲必須落得被刪掉的下場),但劇本的失敗和討人厭的男主角是我視其為爛片的依據。

 

  這裡提到《Two-Faced Woman》是因為《Two-Faced Woman》和《A Woman's Face》可以視為嘉寶和克勞馥之間的對決,這兩部作品不僅上映時間相近,導演同為George Cukor,就連男主角都一樣是Melvyn Douglas。

 

  即便梅爾給了嘉寶選擇的權利,很顯然嘉寶並不想讓自己在大螢幕上毀容,也暫時不想再碰正經的戲劇。《Two-Faced Woman》沒有讓嘉寶初嘗票房失利的滋味,但接踵而至的惡評想必讓她很不是滋味,有意無意的,一位偉大的女演員就這麼慢慢消失了。

 

Ingrid_Bergman  

 

  同個時期,一個準備從影壇消失,一個還在奮力掙扎、浮沉,一個卻是準備大紅大紫。英格麗褒曼的美貌是富有親和力的,和當時好萊塢的女星比起來,英格麗褒曼不能算數一數二的美人,就連本人也說過類似的話,覺得自己和那些華麗的人兒相比就像個鄰家女孩,然而英格麗的過人之處除了清新的氣質外更在於演技和過人的挑片能力。

 

  不得不好奇到底瓊克勞馥從英格麗拍攝的原版電影裡看見什麼特質,讓她崇拜成這樣,醉心於拍自己的版本。為了能作比較看看,所以花了不少時間找瑞典版的影片,最後總算找到舊版VHS版本,會這麼說是因為去年KINO出版了英格麗褒曼早期瑞典作品的3片裝DVD集,其中,就包含了《En kvinnas ansikte》。

 

  

英格麗褒曼在早期作品中便已展現出過人演技

 

  雖說是翻拍,但好萊塢版還是做了不少更動,除了新版才特有的法庭戲之外,一些角色的輕重分配也不盡相同,結局也大不同(有點典型的好萊塢式收尾),大抵是為瓊量身打造。

 

  女主角的演出方面,基本上瓊跟英格麗的形象上就天差地遠,呈現出的感覺也很不一樣,已是成熟女人的瓊和當時一臉稚嫩的英格麗所詮釋的出的女主角都很有意思。相較之下,瓊的角色較內斂沉穩,而英格麗的則是情緒激昂,當時年輕的英格麗褒曼,因為長相看來不夠成熟,介於女孩和女人之間,這是比較吃虧的地方。

 

  瓊則是因為自身的明星光芒過重而吃虧,好萊塢特有的明星文化如同雙面刃,在此時狠狠的擺了瓊一道。導演George Cukor在訪談中承認,這部作品唯一美中不足的,或許該說唯一的敗筆,就是他以為自己做得到,但結果還是沒能做到:壓住瓊克勞馥的明星光環。

 

好萊塢特有的明星文化如同雙面刃,在此時狠狠的擺了瓊一道

 

  在看完《A Woman's Face》後,總會有種奇妙的感覺,那就是這部片好像被一分為二,分水嶺就是整形手術,在這之前,女主角Anna是一個憤世嫉俗的惡魔,但在手術成功之後,Anna變成了"瓊克勞馥",原本該有的驚喜卻沒有預期的效果,而這種奇怪的疙瘩就這麼存在觀眾心裡。

 

  好萊塢版本的優點在於故事重點的聚焦,投觀眾所好的發展(少不了羅曼史),缺點則是有些地方轉折顯得薄弱;原版讓某些人詬病的一點是有點太寫實到殘酷的地步,但我認為這種寫實的敘述方式卻也正是它的魅力所在。兩個版本我都很喜歡,很難取捨,從欣賞的角度,原版的整體性絕對大勝;以觀眾角度,新拍版本的娛樂性卻也讓人愛不釋手。

   

  對瓊的影迷而言,這部作品實屬必看,畢竟,早期的瓊最吸引人的還是那張美麗臉孔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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